汲黯字长孺，濮阳人也。其先有宠于古之卫君。至黯七世，世为卿大夫。黯以父任，孝景时为太子洗马，以庄见惮。

后为东海太守，治官理民，好清静，择丞尉而任之。其治，责大指而已，不苛小。岁馀，东海大治。称之。

黯为人，性倨少礼，面折人过。好直谏，数犯主之颜色，常在帝左右。帝方招文学儒者，上曰：“吾欲云云。”黯对曰：“陛下内多欲而外施仁义，奈何欲效唐虞之治乎？”上默然，怒，变色而罢朝。群臣皆惊，退而让黯曰：“自古以来，人臣未尝敢如此。”

黯既辞行，上乃召谓曰：“公卿将相若此其众多也，而公独出言如此，不惧祸及身乎？”黯对曰：“使天下人得道，何患不得其位？如其不得道，虽得位亦何益？”

译文：

汲黯字长孺，是濮阳人。他的祖先在古代卫国君王时受到宠爱。到汲黯这一代已经是第七代了，世代都担任卿大夫的职务。汲黯因为父亲的关系，在汉景帝时期做了太子洗马，他以庄重严肃的态度让人敬畏。

后来他担任东海郡太守，处理政务和管理百姓，喜欢清净无为，挑选优秀的县丞和县尉来辅佐自己。他治理地方，注重大的原则，而不苛求细节。一年之后，东海郡政通人和，百姓称赞。

汲黯这个人性格傲慢，待人接物不太讲究礼仪，当面指出别人的过错。他喜欢直言进谏，多次触犯皇帝的脸色，常常在皇帝身边侍奉。皇帝当时正在招揽文学儒雅之士，皇帝说：“我想如何如何。”汲黯回答说：“陛下内心有很多欲望，却要在外面施行仁义，怎么能期望达到尧舜那样的治理呢？”皇帝听后沉默不语，脸色变得愤怒，于是结束了朝会。大臣们都感到惊讶，退朝后责备汲黯说：“自古以来，没有人敢像你这样说话。”

汲黯告辞离开后，皇帝召见他说：“这么多的公卿将相，你却独自一人如此直言不讳，难道不怕因此招致灾祸吗？”汲黯回答说：“如果能让天下人都遵循正道，还担心得不到应有的职位吗？如果不遵循正道，即使得到了高位又有什么意义呢？”

以上便是《史记·汲黯传》的原文及其翻译。通过这段文字，我们可以看到汲黯是一位刚正不阿、直言敢谏的大臣，他以自己的人格魅力影响着周围的人，并且始终坚守自己的道德底线。